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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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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新兵如果不是女巨人的真身,那麽他們的計劃就是完全的失敗。

高風險的投入是調查兵團做慣了的事,然而現在的狀況卻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他有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的人。

阿明,三笠,以及艾倫一起走在金發女孩的前面,比起精於計算的阿明和對艾倫以外的事物都不感興趣的三笠,艾倫的神色明顯有些猶豫,他一次又一次回頭,望著身後的女孩,眼眸裏全然是質問。

大概已經敗露了吧?

阿尼自嘲地想著,依舊沈默地跟在他們後面,但卻暗自做了準備。

果然如同她所預料的,阿明和三笠帶著艾倫走下了地下通道,一直下到了沒有光的陰暗處,他們才回過頭,望著站在階梯前的少女,此刻她臉上帶著一絲落寞的神情,說出的話語似乎比往日更冷淡。“如果你們不走地上的話,我不會幫你們。”

“快點下來啊,笨蛋。”艾倫皺起眉頭,催促著她,仿佛是最後還抱著一絲希望來證明她的清白,真是矛盾啊,他身旁的三笠和阿明,都是為了救他而希望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女巨人。

“從剛才開始,周圍就一個人也沒有。”阿尼靜靜地望著陰暗處昔日的同伴,那樣的日子無聊而有短暫,她卻很想回去。

這樣的陷阱也太明顯了,更何況她原本就繃緊了神經。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的?”沒有回應艾倫的話,反而是要打碎他的期待,阿尼故意用冷淡的語氣,輕聲說著,望著阿明此刻依舊堅定的眼眸,她仿佛輕嘆一樣說著。“我果然是對你太好了啊,阿明。”

已經走投無路了,金發的少女望著艾倫那難以置信地眼眸,把手背伸向自己的口齒,只要咬下去就可以了,把他們全部殺死。

然而這個時刻,隱藏在暗處的男人們沖上去,用繩子卡住她的嘴,深深地勒住,無法說話的情況下,聽到旁邊粗暴的吼聲,也聽到了他們在喊自己女巨人。

——對,沒有錯,假面之下的我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殺人鬼了。

壓下眼眸的同時,掙紮著伸出手,戒指彈出尖利的刺,狠狠地用它劃破了手指,煙霧之中,人類的假面徹底地脫落了。

暗道之內,所有的猶豫遲疑都必須做出抉擇,他望著眼前的景象,回憶在倒帶,不變的曾經,更是印刻出殘酷,含辛茹苦的訓練背後每個人都懷有不同的目的,為什麽愈是擁有殺死巨人的能力,就愈遠離巨人?不,不是如此,那時候少女所暗示的規則,比這更為殘酷,她所要的,不是殺死巨人,而是殺死更多人類,深入腹地的力量,一個間諜所說的話,似真似假,如今卻全是令人痛苦的真實。

然而到底有什麽理由,讓她動手殺人,無論如何,都要讓她說出來。

阿明已經跑向遠處,艾倫卻依然站在原地。

“為什麽,你們可以戰鬥?”

這樣的話也許不該問,他們很明顯,是為了他。

而三笠,沈著臉,用認真到了恐怖的神情盯著他,她眼眸大睜著,底下全是陰影,陰暗而不帶感情地問著“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艾倫?殺死你同伴的,不就是這個女人嗎?”

——對,他們,都是被她殺死的啊。

為什麽還要猶豫呢?

閉上眼的同時,伸出手,用力拉下拉下纏在眼眸上的繃帶。

如果這個世界要轉動,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那麽只要想著你就可以了,想著你的時刻,我就無法迷失自己。

(待續)

P.S

以為我帶了漫畫,想看一下再寫,結果發現我覆制錯了話數……口胡!!

於是全是憑著記憶寫的。

今天終於把報告交了,然後最近又有意外的工作……

不過今天還是勉勉強強更新了。

似乎停了很久,估計很多人都忘光了。

SP7 紅鞋

前言:

這一篇是夜鶯的後續,一樣是安徒生的童話。小時候喜歡這篇故事的原因,是那時候有一套世界著名童話故事的圖畫書,似乎是11區出的,是我小時候的珍藏品,現在已經不在了,也許老家還能翻到吧。《紅鞋》這篇故事的畫風相當漂亮,真的是小時候看過的最美的插圖。

長大後喜歡的理由,大概是因為這是安徒生式的□吧,就像踩著面包走的女孩那樣。

桎梏SP7 紅鞋

紅鞋帶著它所桎梏的雙腳依舊在向前跳著,截斷的創面不斷流下鮮紅色的血,染紅了雙腳,變得和紅鞋一樣赤紅,踩碎了路上細嫩的花,把白色的花瓣,淡黃的芯統統染上血紅的顏色,停不下來,身不由己,在月光之下穿過密林,朝向遠方而去,這樣的罪,名為誘惑。

年輕的調查兵團的新兵站在大廳的角落裏,視線穿過擋住自己的柱子看向大廳的中心,那是和自己現在嚴陣以待的裝扮格格不入的平和而又喧鬧的景象。

名為夢中的婚禮的鋼琴曲,遺失了悲傷的故事,只剩下歡快的節奏,伴隨著這樣的樂曲,穿著正裝,在襯衫上佩戴各色領結的男人們和他們的舞伴們在水晶大吊燈的映照下翩翩起舞。

對比起男人們統一的暗色基調,少女或者少.婦都穿著鮮艷的連身長裙,疊疊層層地鑲嵌著荷葉花邊,繁覆卻又不失柔情,長度幾乎蓋住腳。然而在旋轉和邁步的時刻,裙下的小小的腳穿著的精致舞鞋若隱若現,比她們露出的香肩更能勾起男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而艾倫的視線匆忙地掃過人們的面容,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和身份,應該註意的不是舞會,而是出入口的安全。

可是此刻他的心卻十分焦躁,像是被毒蟲啃噬著一般,又癢又痛,腫脹地快要破開,讓他幾乎想在這裏開膛剖腹,把血管割開,讓裏面的膿血流出來。

一見鐘情這樣的事,無論是誰,都期待著吧?舞會上的驚鴻一瞥,就如同辛德瑞拉遇上了王子那樣,陷入致命的熱戀。

可是他卻不情願,自己喜歡的人也在舞會上有這樣的境遇。

他的視線終於尋覓到了面紅耳赤的艾維爾團長,此刻他輕柔地扶著一個年齡很大的貴婦,笨拙地踩著對方的腳,臉上挫敗和尷尬的神情完全不似平日裏坦然自若的模樣。

然後利威爾兵長究竟在哪裏呢?

艾倫鎖定著艾維爾,在他附近的人群繼續中尋找著,在艾維爾的不遠處,利威爾偏矮的身高果然被人群所掩蓋了,此刻他面前穿著白裙曲線玲瓏的少女似乎在跟他說著什麽,兩個人靜止在不斷移動的人群裏,而他們的面容以下被女人不斷旋轉的如同傘一樣撐開的衣裙擋住,艾倫一時看不到,他只能張望著,然而當人群散去的間隙,一瞬間露出的景象讓艾倫的心被火燒傷一般,焦灼地疼。

那個女孩兩手握著兵長的手,她和兵長此刻是牽著手的。

也許是他的錯覺,就在他想要別過視線的時刻,利威爾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然而艾倫知道他應該看不見自己,因為自己站在柱子的後面,隱藏著自己,在暗處靜靜地看著。

“餵!艾倫,你在這裏啊,終於找到你了。”身後突然的聲音把艾倫嚇得仿佛貓一樣,把渾身的毛從頭炸到腳,牙齒猛地咬住,發出咯吱的聲音。

轉頭望去,是穿著黑色正裝卻把頭發盤起來的韓吉隊長。

“咦?”他在一瞬間發現了不太對勁的事情。“分隊長你好像穿錯了男士的衣服吧?”

“我有說過我不是男人嗎?”韓吉聳肩回答著。

“不是吧?!!!”艾倫感覺自己的下巴要掉了,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麽發型卻被更加女性化了呢?

“我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韓吉淺笑著回答。

“這……”很難理解韓吉的話,艾倫也不知道此刻該回答什麽。

“跟我走吧,你也該看到利威爾的狀況了吧。”韓吉沒有理會艾倫的遲疑。

“……”難道分隊長是知道自己看的難受才這樣說嗎?艾倫猶豫了一下,有些失落地說“看到了,狀況很好……可是我在站崗。”

“很好?艾倫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站崗的話,我已經帶來替換的人員了,走吧,艾倫。”韓吉一面說著,一面不容反駁地拽著艾倫。

“分隊長走好。”恭敬地士兵說著,目送著他們。

“被女孩那樣……握著手難道不好嗎?”艾倫從喉嚨裏卡出的聲音幹澀而又沙啞。

“你沒看出來他快被煩死了嗎?”韓吉頭也不回地回答,一直拖著艾倫去了更衣室。“被煩死了還要忍著不發作,再這樣下去他說不準就會失控,所以輪到『夜鶯』去拯救他了。”

自從那次艾倫代替利威爾前去看歌劇,這個代號就成為了調查兵團共有的秘密,兵長的夜鶯,普通而又特別,清澈透明的心,卻炙熱而又執著。

“哎可是我……”在看到韓吉拿出赤紅色絲綢做的禮服時,艾倫把剩下的話,吞進了口裏。

他本來想問如何才能為利威爾“解圍”,對,是解圍,不是去破壞漂亮的少女和利威爾之間那暧昧而溫熱的氣氛,他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說著。

“快點把衣服換上吧。”韓吉把禮服交給艾倫。

艾倫低下頭。“就算穿上這樣的衣服,我也不像女孩吧?”

“沒關系,還有其他的準備。”韓吉笑著說道,然後把魚骨做的束腰也交給艾倫,讓他站在鏡子前,把制服和裏面陳舊的衣裳脫下,他的身前是長長的傷痕,從左胸一直沿下,到了右側的腰部,如果是銳石或者巨人的爪子,傷口的邊沿應該有些粗糙,但是少年身上的傷卻很整齊,而且是新鮮的淺粉色,仿佛新近的刀傷。

韓吉感到了好奇,卻還是沒有追問,用力地勒著束腰。

“你的腹部有肌肉,有些硬,不能拉得太緊。”韓吉嘗試著用手指試探束腰的間隙,發現完全伸不進去,只好輕嘆了一下。“應該很難受吧?”

“不,不要緊。”勉強地回答,呼吸已經被腹部的壓力抑制住了,可是他卻不禁在內心比較著,自己與那纖細的女孩的區別,對方應該也一樣戴著這樣的束縛去誘惑兵長吧。

她把赤紅色的禮服給艾倫套上,一面解說著“這是模仿東方古老國度的設計,具有獨特的審美。”

禮服的質地不是常見的錦布或者細紗,而是柔滑輕軟的絲綢,顏色鮮紅的仿佛新鮮的血液。

裙子也不是層疊的樣式,更不會像膨脹的圓傘,而是垂直地落在地面,上身和裙子渾然一體,只是不知為何中間是敞開的,被盤希在兩邊,肩膀之下的衣袖柔軟地掛在手臂上,搖曳著,而系在脖頸的線則是被希成了同心結的樣式。

之後脫下了靴子,用光裸的腳,踩進赤紅的舞鞋中,舞鞋連著細紅的繩子,韓吉讓艾倫把繩子繞在腳踝上,然後打了結。

指尖的絲線纏繞著皮膚,那樣刺目的顏色,像是警告,又像是誘惑。

穿上去也許就像童話裏那樣,停不下來,只能砍斷雙腳吧,可是如果能因此,能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留在身邊,這樣的代價,他願意承受。

沒有過多的妝容,唯一抹上的是微亮的唇色,染紙含在口裏,帶著微苦的香氣,淺櫻色的唇被更飽和的桃色所遮蓋,少了原本的柔和素淺, 多的則是令他自己感到陌生的嫵媚和挑動。

假發垂在一側,用蝴蝶針別著固定住。

“今晚就把自己當做東方的公主吧。”韓吉仿佛催眠一樣對望著鏡子倒映的艾倫說道。

“我不是公主,只是有了紅鞋的珈倫。”艾倫輕輕地開口,回應著。

在韓吉怔住的時刻,他低低地繼續說著。“會一直跳到死為止。”

跟在韓吉後面,走進了熱鬧的舞廳,樂曲已經換了,變成了悠長的旋律,人們的舞步也比剛才要慢不同,每個人都互相凝望著,不斷地退退進進。

而此刻艾倫腳下紅色的舞鞋總是踩到裙邊,讓少年一路磕磕絆絆的,笨拙而有些狼狽地走到利威爾的身邊,白衣長裙的女孩皺起了眉頭,艾倫望了她一眼,並不是之前演唱夜鶯歌劇的少女,而是一張稚嫩卻有著強烈表情的臉,竟然和自己有些神似,而此刻她明顯是十分生氣有人前來打擾,抓著利威爾的手也沒有放開。

從這樣的態度來看,不是商家的女孩,大概是貴族的千金小姐吧。

可是艾倫卻鼓起勇氣,從她手中抽回利威爾的手,罕見地編織著謊言“對不起,我和利威爾先生已經有婚約了。”

這句話讓韓吉睜大了眼睛,連艾倫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麽,失控的不是利威爾,而是為了誘惑戀慕的人而穿上被詛咒的紅鞋的珈倫啊,赤紅的柔皮緊緊地包裹著腳,像是要生進皮下,連接骨肉,而紅繩就像割斷的線,暗示著不知何處的劊子手拿起他的斧頭,然而斷腳的痛和看著愛慕的人和別人在一起的痛相比,是那樣薄弱,年輕的士兵不顧自尊地依偎著身邊的人。

利威爾也楞了一下,突然靠近自己的身影的確少了一般女孩的纖柔的感覺,但是那熟悉的模樣卻讓他一時失神,反應過來之後,一手攬過艾倫的腰,順著他的謊言繼續說下去。“嗯,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珈倫。”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用了同一個,黑色的童話中,那可愛卻悲哀的名字。

艾倫不禁低下頭去看裙下隱隱的舞鞋,是因為這雙尺碼比女孩要大的鞋子,兵長看到了嗎?

這蹩腳的,俗套的,漏洞百出的戲碼,讓韓吉背過身去,捂著嘴偷笑,在她看來,這依舊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也多了以後的談資,不僅是她,怕是到了明天,調查兵團的人類最強突然有了比他要高的未婚妻這樣的事,就要傳到大街小巷裏了吧。

“……你……”女孩皺著眉頭,卻一針見血地質問著“你真的是女孩嗎?”

在艾倫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利威爾卻鉗制著艾倫的下顎,遞到自己的眼前,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兵長,這個也許有毒……”察覺到有著潔癖的利威爾在舔舐他染著胭色的唇,艾倫在換氣的同時小聲地提醒著。

“那你又為什麽要塗呢?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吻你嗎?”望著艾倫的眼眸,利威爾暗啞地說著,那的確不是毒,反而有著花的香氣,細嫩的色澤之下那雙唇也柔軟地仿佛花瓣一樣,連那微苦的味道都被侵染成了蜜水的甘甜。

然後利威爾轉過眼眸,看著面前的女孩,低聲開口“這樣你該相信了吧?”

女孩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卻不失風度地道歉離開,然而艾倫卻怔在原地,這樣的吻只是拒絕別人的演出嗎?可是剛才卻那樣讓他心悸。

“吶,兵長,不想再這裏試試……對誰一見鐘情嗎?”裝作不在意地問著。

利威爾轉過眼,拉住艾倫的手,漫不經心地回答“你想要我強調多少次呢?一見鐘情的對象我已經有了啊。”

那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下傳來令他安心的溫度,利威爾終於拽著穿上了紅鞋的珈倫,走向舞池,被人群包圍住,不會跳舞的少年唯有笨拙地聽著他的話,慢慢移動著。紅舞鞋不時地踩在黑色的皮鞋上面,利威爾卻不給艾倫說對不起的機會,他們一直到了人群的深處,融入而又隔絕,兩個人之間開出了赤色的花,仿佛一個小小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妨礙。

大理石映出了那雙鮮紅如血的鞋,以及兩個人暧昧模糊的影子,在今夜不要去想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對是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這場糾纏的宿命,因為愛情正是這樣赤紅的誘惑啊,令人無力去抵抗,沈淪在彼此的溫柔裏,即使是失去雙腳的珈倫,也是那樣幸福。

桎梏SP7 紅鞋

35

當過去的影像再也無法與此刻重疊的時刻,如同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之中向著光芒伸出手,觸碰不到,記憶永遠沈浮在遙遠的地方。

空洞著一只眼眶的黑發巨人,嘶吼著站起來,在墻壁之內刮起了炙熱的風,女巨人再次擺出了戰鬥前的姿勢,和他對峙著。

人們驚恐地張望著,卻不知該逃向哪裏,這裏明明是世界的中心,墻壁的最深處啊。

正在進行交涉的兵團高層也暫停了會議,走出了建築之後立刻找到了恐慌和巨大聲響的來源。

“為、為什麽這裏會有巨人?”憲兵團的高層煞白了臉色,他轉頭看著艾維爾,質問著“艾維爾,你們到底在跟什麽戰鬥?”

而艾維爾卻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眸裏是無可奉告的表情,但是在憲兵團的高層看來,那卻更像是一種警告。

艾維爾沒有理會地離去,指揮著潛入的調查兵團的士兵們開始捕捉女巨人。

而利威爾兵長一直擡頭望著,望著只剩下一只瞳孔的巨人,綠色的眼珠沒有焦距,卻有著熒光,如同黑夜裏狼的眼眸,這是艾倫,不是人類的艾倫,然而那顆人類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執著的心,毫無疑問是屬於他的。

勾起嘴角,雖然答應了對方在傷勢痊愈之前不要輕易行動,現在卻不是能夠坐視的時刻。

在艾倫和女巨人扭打在一起的時刻,一部分士兵負責疏散了他們附近恐慌的居民,而另一部分則用立體機動裝置在樓宇之間穿梭著,雖然經驗沒有別人豐富,三笠的動作卻比任何人都要快,沒有絲毫的猶豫。

耳畔炙熱的風幾乎要刮傷皮膚,墨色的眼眸裏平靜沒有波瀾,記憶卻在腦海中回放著。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艾倫,從艾倫給了她再一次的生命開始,就一直……

為了艾倫,無論是誰,她都可以刀刃相向,然而現在,她卻想起了自己的責任,她不得不彌補利威爾的空缺。

在那森林之中和利威爾聯手救回艾倫,如果不是她一時心急想要幹掉女巨人,利威爾也不會因此負傷吧,雖然不願承認他和艾倫的關系像阿明所說的那樣,也憎恨他在法庭上對艾倫的暴力相向,還有讓艾倫失去左眼的不明了的緣由。

拋棄了這樣的感情,思考著畢竟是自己的過失讓調查兵團損失了主力,她必須承擔起來,在此制服女巨人。

“老爺,在這裏很危險,人們都在逃散啊!”管家的聲音有些顫抖,而侯爵卻仿佛已經無法聽見外界的聲音,他擡著頭,專註地仰望著那黑發巨人,雖然外貌完全改變了,但那的確是艾倫,一股熱血湧上來,就不被任何理智束縛,沖動地不顧疼痛,掙紮著對抗命運的身影,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到了。

——不要隨便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說出這樣的話的自己,卻把艾倫當作了實驗品。

他無法移開視線,他想看到艾倫獲得勝利,不是作為他的作品,而僅僅是作為一個失去父母的愛的孩子。

十年前內心的掙紮,在得到愛情之後逐漸淡忘,忘記了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如何殘酷,恐怖,令人窒息。

而失去了所愛之後,一切又重新變得敏/感。

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誰是離開了誰就無法活下去,就算難受的如同心死,時間無法撫平傷痕,動物的本能依舊是生存。

所以他站在這裏,看著那個孩子,去改變自己無法改變的世界,賜予力量的同時也賜予了苦痛,人卻無法像神明那樣,安然坐視著。

只有一側的視野無法彌補盲點的存在,平衡也因此失調,艾倫卻不顧一切地搏殺,比起樹林之中那燃起的想要殺死對方的赤紅色的怒火,此刻更多的卻是質問,憤怒變得冰冷,就仿佛利威爾面對敵人時那種冷靜與執著,是磷火燃燒的藍色。

女巨人的面容被頭發所掩蓋,陰郁的表情,艾倫的確曾經見過,寡言沈默,不拘言笑,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消極,但並不是一個壞人。

可是現在他所面對的,是重創了調查兵團,殺死了特別班所有前輩的敵人。

——究竟有什麽大義,能讓你動手殺人?

不能發出完整的言語,被重擊之下再度被甩出十多米。

在倒下的同時看到了倒塌了天花的房屋內,祭司驚恐地圓睜著眼睛,信徒們大張著剛才還在念禱詞的嘴,然而他不能猶豫,必須立刻站起來。

調查兵團的士兵們也在此刻圍了上來。

被圍攻的女巨人向墻壁沖去,想要逃走,可是調查兵團設下的陷阱陸續被觸發,她像一只被很多利矛刺中的野豬,厚實的皮反而勾住了矛上的彎鉤,這是韓吉針對她的硬化能力所特別設計的。

站起來的艾倫追在她的身後,三笠直接落在正對著女巨人的墻壁上,即使在女巨人完全硬化的身體重重撞在墻壁上的時刻,她也沒有像一般人一樣閃開,她墨色的眼睛看著出現在艾倫和女巨人之間的身影,繩纜勾住了女巨人的脖子,利威爾把長刀□了後頸之中,想要把裏面的人挖出來,然而與此同時女巨人的身體卻滑了下去,滾燙的水蒸氣遮蔽了視線,巨大的身軀開始消失了。

黑發的巨人用兩只手把失去支點的男人接在手心裏,在男人轉過臉的時刻,歪著頭看著他,合上了有著尖利牙齒的口,看不出表情,就像巨大的人偶。

勝負已經分出,炮擊卻未停下,負責發射的士兵已經因為恐懼而喪失判斷力了,墻壁有了裂紋,外殼像脫落的漆一樣落下。

黑暗的視野之中,犯了重罪的女人從高中落向地面,就要粉身碎骨了,回憶如同破碎的八音盒,嘎吱嘎吱地唱著陳舊而緩慢的歌,旋律斷斷續續。

——就算全世界都憎恨你,爸爸也一直,站在你的那一邊。

閉上眼的時刻,覺得溫暖,也覺得疼痛,光芒之中,她選擇了沈睡,像死去一般沈睡。

在水蒸氣徹底散去之後,所有人都怔住了,墻壁之內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士兵們後退的同時,三笠卻迎上去,落在近處看著,那只瞳孔感到了光線,緩慢地微弱地移動著。

活的,是活著的巨人。

三笠感覺到背後在發冷,像是有冰冷的,看不見的手,從下向上輕撫著,一直到了脖子上,掐住了喉管一般,她咬著發白的嘴唇直直地看著。

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時刻,祭司卻高喊著“快遮起來,那個巨人不能見到陽光!”

他的聲音令韓吉回過神來,取代了艾維爾指揮了還未清醒過來的士兵,一面回收被抓住的阿尼,另一面設法把墻壁的洞遮擋住。

他們最後得到的只是被堅硬透明晶體包裹著的,生死不明的女巨人本體。

盡管如此,也是百年以來最有突破的成就。

陷阱被撤下,惶恐的居民們也不安地回來了。

近距離地看到了調查兵團和巨人殊死的戰鬥,憲兵團的高層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褲子濕了。

承擔著隨時都會喪命的恐懼,那些人的心臟才是真正不屬於他們自己。

擔心著被人恥笑,匆忙地離開。

被脅迫到了墻壁上,祭司背對著夕陽一言不發,韓吉繼續盤問著,他卻說自己就算死了也不會說出來,拽著他的前襟,就像驗證他的話是真是假一樣威脅著不說就把他從這裏推下去。

祭司顫抖著,手緊緊地抓住韓吉的手,在韓吉松手的時刻,他向後倒下的一瞬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不相信韓吉真的會下手。

然而韓吉卻再度伸手拽住他,把他拉回來,蒼老的男人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披上風衣之後的少年,站在城墻的下邊仰望著,如血的夕陽終於隱入了墻壁以下,天邊卻依舊是紅色的。

“艾倫!!”三笠想要跑向他的時候卻被阿明拉住,利威爾在這個時刻走向了少年的背後,他開口呼喚的聲音三笠無法聽見,她卻看見艾倫轉過身,彎下腰,用額頭和利威爾相抵,閉著眼眸輕笑著,明明不是特別親昵暧昧的舉措,三笠卻被此刻艾倫的神情怔住了,疲憊和無奈之下是滿溢的溫柔,就算是殘缺了一只眼,也比以往她所認識的艾倫要柔和很多,少年的影子和男人重疊在一起,此刻艾倫似乎是在安慰著對方自己不要緊。

“艾……倫?”女孩呢喃著,腳擡不起來,對方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沒有看見自己的模樣。現在的艾倫專註著眼前,就仿佛他眼前的那個人比全世界都要重要,此刻的少年如此熟悉而又是那樣陌生。

——這樣就不冷了吧?

那個夜晚,為自己圍上圍巾的人,看著自己的人,不顧一切救助自己的人,真實的心是怎樣呢?

嫉惡如仇,偏激,執著,渴望著墻外的世界,渴望著自由,心懷夢想。

而自己只要默默地在他身後看著就足矣,她沒有別的願望,只有讓艾倫活下去這個願望,他不能沒有她,她是如此自信著。

可是即使她一直在看著,自己僅剩的,唯一的家人,卻從未看到過此刻面對另一個人所露出的神情。

自己不是特別的,不,應該說,不是最特別的,從很久以前,艾倫心裏那個位置就已經被空出來了,是為了留給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如今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不,是很久以前就被註定了,艾倫把那個位置給了誰。

——英雄們回來了。

鐘聲響起的時刻,一個年幼卻對現實有些不滿的孩子,把所有煩躁一掃而空,因為欣喜而變得明亮的眼眸直視著前方,拉著她的手,向著街道圍觀的人群跑去,她有些許困惑,卻還是陪在艾倫的身邊。

英雄,這個詞也印在了她的心裏,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在他心裏最為特別的,是為了自由而奮戰,堅強而又勇敢的人。

畢業之前的那一天也是如此,他站在人群中,註目著從墻外回來的調查兵團,她沒有去阻止,也找不到理由去阻止。

“三笠。”阿明低聲喊著怔怔註視著前方的少女,看到她垂下了眼眸,不甘地咬住嘴唇。

“我,也會成為英雄。”低低地開口,看著斜長的影子刻印在地上。

有些事會不會有自己所期待的結果,根本不能保證,只有去做和不去做的分別罷了。

從一開始,那個位置就不屬於自己,也因此說沒有期盼過,直到發現原本以為會永遠空缺的,艾倫的心中已經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家,一個小小的無法介入其中的世界,在那裏是屬於他的唯一。

自己連奢望都不敢的強求的位置,艾倫卻給了別人,直到此刻才覺得心被掏出來一樣難過。

可是她卻堅定地遵從著自己的誓言,不會哭,不會放棄。

“你已經是真正的英雄了。”阿明感嘆著,那次在露絲之壁的抵禦,她的名字也同樣被人們所熟知。

幹脆利落的決斷,向平民恭敬地敬禮,孩子們都覺得她非常帥氣。

“是嗎?”轉身的時刻,餘光掃了一眼,艾倫和那個男人比剛才的距離更近,眼眸壓低著,張開的口唇幾乎要挨上。

不能再看下去了,女孩徹底地收回視線。

染紅天空的紅逐漸退去,留守在希娜之壁的年輕士兵們在原本不允許他們進入的酒館裏打發著無法入睡的夜晚。

他們大多是在談論女巨人的事,沒有人被允許去看女巨人的真身,但是消息卻依舊走漏了出來。

然而有人卻在意著另外的事情,例如黃昏時小小的插曲。

“吶吶,你看到了嗎?”薩沙搖動著克裏斯塔的雙肩,尤彌爾卻掰開她的手。

“看到什麽?”克裏斯塔無辜地睜大眼睛。

“艾倫竟然和傳說中的那個利威爾兵長接……接吻……”原本是很興奮,但是說到那個詞,沒談過戀愛只知道吃的女孩卻還是紅了臉,大概是回憶起那個吻的交纏,連旁人都覺得炙熱,而康尼滿臉黑線地望著她,說道“別說了,我都受刺激了……粘連在一起什麽的……”

“你才是一直在盯著看吧。”聽到康尼的話,薩沙更是覺得臉頰發燙。

“我是震驚得扭不過頭啊!”康尼嚷嚷著“話說三笠和艾倫不是戀人嗎?他們一直在一起。”

“噓,小聲點。”提到了三笠,薩沙張望了一下,終於找到了黑發少女的聲音,她坐在吧臺前,很安靜地喝著酒,杯子的旁邊放著幾乎空了的酒瓶,不時地咳嗽,似乎完全當水一樣灌下去,而阿明在她身邊緊鎖著眉頭。

“你們怎麽看女巨人的事?”萊納引開了話題,然而這個話題也沒延續多久,就有人推開酒館的門,大聲地通知他們,要在希娜之壁待命3天,原因是貴族決定“慶祝”一下調查兵團這次的功績,邀請了各兵團的上層參加他們組織的舞會。

這個詞根本是平民所陌生的,當然也沒有讓他們去參加的許可,只是讓他們預防萬一地做好保護重要人士的安全工作罷了。

酒精麻痹了神經,腳下的地板似乎比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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